送完文书回到办公室,一推开门,就看到一位快50岁的中年妇女在屋里。“龚法官,你救了我一家的命,我要给你磕头!”说话间,她就要跪下。我赶紧把她扶起来,看到她平平安安地站在我面前,我的心终于落了地。
这名中年妇女叫王芳,是我审理的一起离婚案件的当事人。
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下午,我正在办公室整理卷宗,王芳推开门着急地问道:“谁是龚法官?”“我是。”她一把抓住我的手,语无伦次地说:“你救救我!今天这婚要离不了,我一家都会被他杀了!你要保护我!赶紧判决我离婚!”我倒了杯热茶给她,让她慢慢说。
原来,王芳和现任丈夫李平是再婚家庭,婚后两人性格不合,她提出离婚,李平不同意。后王芳带着外孙女搬至母亲家居住。李平宣称要杀了她们四代人,他在屋外咒骂,并砸玻璃、砸铁门,向屋里扔石块,尾随她接送外孙女上下学。她们尽量减少外出,买菜都是拜托邻居买好后通过窗户塞进来。
这件案件不能简单判决,应该让双方矛盾真正化解。回到办公室后,我拨通了李平的电话,约他第二天来法院领传票。
“你算什么?法院了不起吗?法院也管不了我的家务事!”当我将传票递给李平时,他声调很高。我给他端上一杯热茶,询问他自己孩子的情况。
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一说起孩子,满脸都是骄傲。“你不希望离婚,说明你家庭责任感很强。现在你要杀了家里人,是不是太偏激了?”我问道。
“我就是心里憋了一口气。”李平语气里透着不平。
我先不提及他的案子,像老朋友一样和他拉家常。他拍桌子,我就起身给他倒茶;他埋怨王芳的不是,我耐心听着;他夸赞儿女懂事,我表示肯定。两个多小时过去了,待他走出办公室时,我叮嘱他:“你是一个好父亲,不要做让孩子们伤心的事情。”
当天下午,我走访王芳的邻居了解案情,之后先后单独约谈王芳2次、李平5次。和李平谈话,每次都是两个多小时,刚开始的时候是他说我听,后来是我们互相问答,第5次谈话时,李平松口了:“龚法官,为了我的家务事,你话都讲了几火车皮了。这个案子你怎么判,我都服!”
第二天,我约了王芳、李平来办公室,调解很顺利,一个多小时后,两人在离婚调解书上签了字。
王芳的举动让我受宠若惊。她让我更加坚信,法官的真诚付出老百姓都看在眼里。经常有年轻干警向我请教审理婚姻类案件的秘诀,我总结了六个字:倾听、言善、讲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