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天不仅起诉立案的多,申诉信访的多,诉前咨询的也一个接着一个。
上班没多大一会,我和刘庭长已经立了两个案子了。书记员小王病假,案件录入的工作只能由我抽时间来做。刚坐下登录内网进入数字法院系统,一阵紧似一阵的敲击声在柜台上响起。
我抬头一看,一个60岁上下的大叔盯着正使劲敲打着台面。
“您好,您有什么事?”
大叔指指我桌子上的笔,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。
“笔?”我有些疑惑,他连连点头。我站起来把笔递给他,并拿了两张纸放到柜台上。
“请问儿子强占我的房地,我要补偿金,需要办理哪些手续”他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会儿,把纸递给我。
“是个哑巴?!这怎么和他交流呀!”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愣怔。
“您听得见我说话吗?不能说话吗?”我试探着问。
他连连点头,写下“喉癌气管切除手术”几个字,并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。我顺着他的手看去,不由得一愣,他的喉处竟然有一个窟窿。
“你是哪里人?你的房、地在哪里?”我利用写字的机会定下神来。
他摸索着从放在柜台上的一个红色小袋子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我,指指自己。
我接过身份证,快速地记住了他的基本信息:穰某,1946年生,住株木山乡居委会。
经过来来去去数次的纸笔交流,我终于弄清楚了他此行的原委:妻子是儿子后妈,母子关系一直不好,几年前妻子和儿子吵架后一气之下外出打工。前年他得了喉癌做手术需要照顾,妻子才回来。妻子不在家期间,儿子强行将他们的老屋拆掉在原址修了楼房。妻子不愿意和儿子住在一起,要儿子补偿他们,让他们另外修两间屋,但儿子不肯出钱还多次打他妻子。他此行是想咨询一下要怎样才能要儿子出补偿金。
鉴于他和儿子之间的纠纷是家庭内部矛盾,我建议他最好是依靠基层组织,诉外调解,避免家庭矛盾升级,伤了和气。
他写道“儿子在当地很有势力,村里和乡里的干部都只帮他的忙。”
我连说带写告诉他“诉讼有风险,法律规定谁主张谁举证,你对自己的主张要提供证据,法院根据双方提供的证据,依据事实和法律作出裁判。”
“我要打官司,通过法院处理。我要怎么准备些什么材料”他一字一顿地写道。
“诉状……”
我还没写完,他就急了,从我手中抢过笔,写下“我不会写诉状”。
“我帮你联系法律援助中心邓主任,你把情况跟他说一说,看他那里能否为你安排一位律师提供法律援助,好吗?”我怕他听不清楚,又写给他看。
“好。”
见他点头同意,我立即拨通邓主任的电话,向他介绍了老穰的情况,并与他约定了时间。
我将法律援助中心的地址及邓主任的电话写给老穰,告诉他邓主任会亲自接待他,如果材料准备好了,就去太子庙法庭立案。
他认真地听着,把写有邓主任电话的字条折叠起来放进口袋里,竖起大拇指微笑着走出立案大厅。